第 55 章(1 / 2)

群青躲不过去,只好上前行礼。

李玹也惊诧,见那假山石中间竟有内室,十分隐蔽,脸色并不好看:“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

寿喜笑着提点她:“前日孟相与殿下夜晚议政,想叫青娘子旁听,每次去唤,若蝉娘子都推说你不舒服,殿下想叫医官,也不让进,也不知娘子是自恃身份,还是有什么别的事儿瞒着殿下。”

李玹本就多疑,群青在宫外待了一夜,这孟光慎,居然在这时候点名找她。

她正要开口,从林中有人跑过来,叫了一声“姐姐”,是若蝉。

若蝉拜见了太子,她看了看群青手上包袱,怯怯道:“刚才是奴婢要去尚宫局,就将良娣的一包衣裳交给姐姐,让她捎回去,在那山洞交代了几l句。”

群青心中放松,顺势点头,余光瞥见寿喜指派一个小内侍悄然往那山石后去了,心又提了起来。

若陆华亭此时故意出现,她就彻底说不清了。

过了一会儿,那几l名小内侍无功而返。

他竟是躲了。那么聪明,应该可以脱身。

“不见光的地方,尽是腌臜。”李玹见她竟然走神,目光落在群青拿着的包袱上,无法容忍任何的隐瞒,“你二人说话,何必躲在那处?”

“这里面,都是太子妃的小衣、里衣,实在不方便在大道边一件件展开看,只好找个避人之处。”群青说着,将包袱拆开。

李玹忙止住她:“行了,合上,本宫不看。”

只是立刻,他望见群青手臂上洇出的血痕,凤眸变得锐利。他一把将她手腕抓住,拉到眼前,群青因痛皱了下眉。

“奴婢不敢隐瞒殿下。”若蝉道,“姐姐不是不舒服,乃是前些日子熬夜绣那涣雪纱,不慎碰翻烛台烫伤了手,这伤一直不好,还引起发烧,又不想殿下担心……”

“若蝉。”群青怕她编得太夸张露馅,微笑着轻声打断,“别说了,撒点药养一养会好的。”

她忍痛稍一用力,将手臂抽回来。李玹瞧着她,却见她眉上都渗出一层冷汗。

寿喜窥着自家贵主沉默的神色,便知李玹想到了那件祷服。那件绣银线经文的祷服潇洒无缺,却在年轻的绣娘的手臂上留下了烙印。

“近日便歇两天。”李玹又沉默了一会儿,吩咐寿喜,“叫医官。”

“孟相对奴婢本就有误解,奴婢身份低微,请医官不合适。”群青道,“听说有种珍贵的药粉消炎祛疤,是为珍石紫花粉,请殿下赏赐,奴婢自行去太医院处理。”

她总算是讨要了一件东西,李玹道:“寿喜,着人取药。”

“殿下,还有一事。”群青说,“奴婢要考六尚,又要侍候殿下文墨,难免耽误清宣阁事务。请殿下升若蝉为二等奉衣宫女,奴婢能将刺绣活计交给她。”

李玹看了一眼若蝉,当即同意。若蝉惊喜,连忙谢恩。

李玹说:“你二人帮太子妃梳洗一下,便到蓬莱殿

面圣吧。”

等李玹走了,群青看了看若蝉:“没想到你还挺伶俐。”

圆圆的眼睛,红红的嘴唇,还会祈福,祈福还灵验,群青想着,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若蝉的发髻。

若蝉脸一下子红了,辩解道:“我来清宣阁也快一年了,每日察言观色,早就学会如何讨贵主欢心。姐姐那么辛苦,我看不得旁人欺负你,不是为了当奉衣宫女。”

说着要看群青的伤,群青说无碍:“你很聪明,又有手艺,做奉衣宫女是你应得的。”

群青还记得若蝉刚开始的胆怯模样,足见其成长之快,日后自己离开,若蝉可以接替她刺绣,还可能再升迁,想到此处,又多提醒一句:“只是揣测人心不能过度,否则可能作茧自缚。”

可怜若蝉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,挽住她道:“只想待在姐姐身边,帮你祈福,哪里需要揣测人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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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与太子妃前往蓬莱殿,是因为今日是元后的生辰。每逢这日,宸明帝都要与李玹、李盼给元后牌位上香,又一起用晚膳。

群青扶着郑知意来时,却被挡在了内殿门口。郑福躬身道:“圣人今日头疼,吕嫔娘娘近身侍疾,殿下和娘娘先在偏殿用些茶果子吧。”

“父皇不要紧吧?”郑知意眼神殷切担忧,还要在问,几l人都听见殿内传来的脆响。

皇家宫殿肃穆安静,这裂瓷的响声便显得刺耳,随后又是一声,竟还有笑声。

“吕嫔是如何侍疾的?”李玹道。

“圣人今日恼怒,郁积于心,难以安眠。”郑福忙道,“吕嫔娘娘想了法子,在陪着圣人嬉戏呢。”

宸明帝宠爱吕嫔,吕嫔也惯会谄媚,连元后的生辰也忽视了,李玹许久才道:“那本宫,先行偏殿侍候。”

李玹沉着脸,拉着郑知意进了偏殿,群青守在外间,悄然问郑福:“吕嫔娘娘可是在摔碗?”

“都是陶器,听个响罢了。”一道含笑的声音传至耳中。

群青看见了陆华亭。

难怪跑那么快,有事面圣,回去换了官服。走过来时通身明艳。

许是刚刚梳洗过,他梳起的头发显得愈加漆黑,群青闻到了皂角的味道。

陆华亭没看她,群青也没回头,只当做互不认识。

郑福道:“圣人心情不好,进去要挨骂的。”

群青心道,这吕嫔早被陆华亭收买,成了燕王一党,怎么可能挨骂。只盼他不辜负信任,真的将账本上交。

殿内,满地的瓷片,吕嫔只着清凉衣物,但脸已热得发红,她用力摔碎陶碗时,那股肆意发狠之态,尤其解气。

“那些绊着圣人的人和事,臣妾都将它们摔了。圣人也试一试,别将龙体气坏了。”她道,“待过两日,臣妾看顾着秋狩,让圣人好好放松一下。”

登基后纷繁的政务,压垮了宸明帝的眉头,使他两鬓都白了,他的个性也变得更加内敛,喜怒不形于色。

他自己不能不

稳重,但是嫔妃可以。吕嫔不介意做轻浮姿态取悦他,反让宸明帝感受到放松,笑道:“解决人,若能如摔碗一般简单,朕就不会头疼了。”

吕嫔道:“圣人是一国之君,手掌杀伐大权,怎么不行呢?圣人太过宽仁,以至于下面的人没个好歹,国库空虚,这崔顾两家,连商税都收不上来。”

宸明帝道:“朕为君仅仅一年,满朝文武每日跪拜,其实朕不知道他们心里究竟如何作想。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,朕看似坐在高位,也许是孤家寡人,若有不慎,百官联手,那朕就和前朝楚君一般下场了。”

他翻看着手中账本,手颤抖着,胸中惊涛般的怒气翻涌不歇。但无奈皇位还未坐稳,宸明帝又是谨慎求稳的性子,竟是堵住了,没个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