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亲自问他(2 / 2)

“赢玉的潜力相信侄女也是晓得的,那个杀害你褚家的人就隐在暗处,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,以那人的修为,如今的衢州没有一族能护住你,即便嫁入他们家,也只是一时止渴罢了,长久不了,唯有赢玉和他六个师父能一直庇护你,保你褚家无恙。”

“也只有赢玉能追上那个凶手的修为,为你褚家几百口人报仇。”

褚长扶指尖一颤。

被他说到了点子上。

她褚家老祖是化神中期,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了他,不引起轰动和注意,那个人起码都是化神后期和巅峰。

化神中期已经是衢州的顶梁柱,后期和巅峰几乎没有,是从别的地方来的,也许在什么时候跟褚家结了仇,亦或者看中褚家万年积蓄,动了歹心杀了褚家一族老少取宝。

如果那人是个天之骄子的话,等她修炼到化神后期,他也会有进展,变成半步仙人或者干脆成仙,叫她报仇落空。

只有赢玉是天才中的天才,整个九州大陆所有天之骄子里的领头羊,修炼再快也赶不上他,还有可能被他反超。

但他真的会帮她报仇吗?

为什么答应娶她,她至今还没想明白,摸不透他的心思。

赢闵的弱点是心软,每次都说和表小姐断了联系,再不沟通,然而只要表小姐服个软,他立马投降。

赢明的弱点是爱财,很容易被人收买,这种最好拿捏。

何家抱着什么想法,她也知道,不过是一时虚与委蛇,舍些利益扯个虎皮罢了,双方各取所得。

一个新晋级四大仙家的族群,需要钱财和天才地宝壮大自己,尽快稳住地位,一个拿钱寻求庇护,双赢的买卖。

只有赢玉,没有东西能打动他,也意味着没有弱点,掌控不了,是超出范围外的。

她最讨厌的就是未知,代表了变数,不在计划内。

赢玉就像一个圈,完美无瑕,没有明显的缺陷和突破口,性子又随心,很容易成为炸弹,反而炸伤她自己。

她降不住赢玉。

“侄女刚刚其实没说错,有一有二就有三,如今的赢家看似坚不可摧,实则处处都是漏洞,侄女即便嫁过来,也享不上福。”

他方才琢磨了一番,上梁不正下梁歪,既然赢家的少爷们有问题,那下人们呢?

赢家和褚家前脚退亲,后脚何家登门,未免太快了点儿,赢家府上定然有些小偷小摸手脚不干净之辈,需要重新洗牌。

他提议道:“不如这样吧,给赢伯伯一些时间,赢伯伯回去整顿一番,待内无忧,外无患,确保万无一失再来求娶侄女,侄女看如何?”

他表情十分真诚,“先前是赢伯伯考虑不周,诚意不够,下次再来时,保证让侄女瞧见全新的赢家。”

褚长扶怔愣了一瞬,片刻后端起桌上的茶,手掀开盖子,刮了刮浮起的根叶,一双眼漫无目的地望着别处,一脸的心不在焉。

过了许久许久她才收回视线,看向赢越峰,“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,赢伯伯让我好好想想,捋一捋思绪。”

虽还是没答应,但那声‘赢伯伯’已经代表了一切。

赢越峰整个松了一口气,“是该好好想想,别说是你了,褚家出此变故,唇揭齿寒,我们也不好受,赢伯伯最近亦在反思,该何去何从?”

从前有褚家庇护,赢家才能屹立起来,褚家刚出事,他们立马被散修联盟找茬,虞不独存啊,他们也要寻求出路。

他知道扯远了,又将话题拉回来,“侄女好好想,赢伯伯就先回去了。”

他站起来,“等赢伯伯办完事,不日再来拜访。”

褚长扶搁下茶,起身去送他,快到门口时赢越峰脚下忽而一顿,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道:“侄女是不是给赢玉洗过澡?”

褚长扶敏锐地注意到有什么,回答的很是谨慎,“他那时候才五六岁,自己洗不干净,侄女帮了一点小忙。”

赢越峰表情意味深长,“这么说来赢玉早就被侄女看光了。”

褚长扶:“……”

就知道这么问没安好心。

她只好继续解释,“他那会儿很小,什么都不懂。”

赢越峰神色依旧耐人寻味,“七岁男女不同席,五六岁不小了,他那时身旁没大人教,确实什么都不懂,但是侄女懂啊,看了他不该看的,难道不该负责吗?”

褚长扶:“……他是个男孩子。”

“男孩子怎么了?”赢越峰批评她,“侄女是见过世面的,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,男孩子就没有贞洁了吗?”

他义正言辞的谴责,“侄女观了他的身子,还给他搓澡,将他里里外外看光,一寸不漏,叫他以后如何再娶别的女人?”

“还有人要他吗?”

褚长扶:“……”

她一时呆愣,竟不知该如何反驳。

“依着赢伯伯的意思,侄女跟那何家断了吧,褚家世代书香门第,一世英名,可不能毁在你手里,既已做了那等污男孩清白的事,理应嫁给他,补偿他。”

他就像抓住侄女的小辫子一样,背都挺直了不少,“婚期什么时候由侄女自行决定,但与何家必须要做个了断,还有那些七七八八的家族,上门提亲一概不能理。”

褚长扶:“……”

不知道怎么回事,突然从上风,变成了被动。

“侄女呀,”赢越峰瞅她,“赢玉可是开元大陆第一天才,你要是敢渣了他,他六个师父和整个玄天宗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。”

褚长扶:“……”

她扶了扶额,有些头疼,“赢伯伯,您怎么耍起无赖来了?”

赢越峰不认同,“这怎么能是耍无赖,你把我们家小孩玷污了,我们不该找你麻烦吗?”

他沉声道:“总之这事就这么说定了,侄女回去准备准备吧,赢伯伯也要拾掇拾掇,为我赢家和褚家联姻未雨绸缪。”

褚长扶:“……”

她几乎全程怔然地看着赢伯伯自己做了决定,不等她回应便大步挺胸离开,留她一个还傻傻站在门口,半天回不过神。

揽月喊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。

揽月好奇地看着她,“小姐,你们谈了什么?怎么这么久啊。”

俩人或站或坐,或沉思,花了不少时间。

褚长扶抬眸看了看天,才发现一抹赤红穿透云层亮起,现下已经是清晨了。

“没什么,就是一些矿脉上的合作罢了。”她没有说实话,要是讲了揽月又开始劝她成亲给赢玉下药把他弄到手了。

“哦。”

主庭是正经谈事的地方,一般都是生意上的,属于不能透漏的秘密,所以四周设有结界,只有人在里头才能听到说话声。

方才她被小姐留在了外面,没有进去,所以她什么都没听着。

褚长扶摸了摸她的小脑袋,安抚她好像错过一万块灵石的遗憾,那个表情太逗,叫她面上紧绷地神色松动,露出一个微微地笑来。

揽月说是她的丫鬟,其实更像玩伴,就像当年她爹一样,选了赢家主做玩伴,他后来发现这样好像既能纾解孤独,还有人陪着说话玩闹。

所以给她也挑了一个,和赢家主毛遂自荐不一样,揽月是管家之女,知根知底,单纯简单,没什么心眼。

虽有时候会闯祸,语不惊人死不休,但自从褚家落败之后,一直都是她陪在身边。

她有时候看完账本眼酸头涨,次次抬眸望去,揽月都在一旁候着。

像个小妹妹,没什么大能量,但只要在身旁,心里就会暖暖的。

她爹和她母亲也是因褚家而死,补偿加上种种原因,平时多少纵容了些,叫她有时候没个分寸,也有可能是真的担心褚家和她,时不时出个馊主意,伤敌多少没瞧见,但是自己肯定会吃亏。

褚长扶好笑地收回手,深吸一口清晨的凉气后道:“去准备马车,我们要出门一趟。”

揽月有些惊讶,“去哪啊?这么早。”

褚长扶没有隐瞒,“去锦绣楼用早茶。”

准确的说,约人去锦绣楼用早茶。

她实在摸不清赢玉的想法,思来想去,决定让赢玉自己来说。

***

破晓时分,聚宝斋其中一间视野极好的雅房,赢玉坐在窗前,一边给自己倒酒,一边盯着外面,怕错过什么。

对面何溪已经被神仙醉放倒,昏昏沉沉趴在桌子上,不怎么会喝的人劲头上来,从脖子一直红到耳后跟,连后颈都是粉色的。

他啧了一声。

没看出来会红有什么特别的,为什么褚长扶喜欢?

她眼越来越瞎了。

赢玉一杯酒下肚,还是等不到消息,烦躁地捋起袖子,拉开衣襟,露出些许肌肤接触外界。

他其实不喜欢被束缚在衣裳里,因为天生体热,被法衣一裹,那股子躁意更是透不出去,憋在心里难受的紧。

赢玉扯着过高的衣口,叫修长白皙的脖颈袒出更多,刚有些舒坦,没来得及多做些别的,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天边亮起一道绚丽的光彩。

那个气息和速度,修为与属性,是赢家主!

赢玉蓦地站起身,座下的椅子倒地,发出‘砰’的一声巨响,他没管,跳窗就想追,对面的何溪被他的动静吵醒,抬起脑袋,揉了揉带着血丝的眼,蹙眉问他,“你要走?”

赢玉点头,心中焦急提亲的事,已经没有心思停留,手扶在窗棂上,一跃而起,踩着框架,半蹲着伸出一只手去拿搁在角落的剑。

指头刚碰上剑鞘,身后忽而传来一声轻颤,先是小小一下,很快一声接着一声大颤。

是褚家玉简传信特有的动静。

不是才认识半个晚上吗?这么快就互相给了玉简?

赢玉将剑抽出来,握在手里,想了想,反而不急着走了,毕竟他早回去晚回去,答案都是那个,不会更改,但是褚长扶跟何溪却是有变数的。

褚长扶就喜欢何溪这样的。

接触一次,在一起的可能就多一成,不能让他们单独相处。

赢玉做好了搞破坏的准备,回身用剑指了指何溪腰间,提醒他,“你的玉简响了。”

何溪喝的太多,动作迟钝地低头去翻挂在封腰上的玉件,一共有两个,一个是正常的玉佩,带有醒神安魂的作用,很多修士都佩戴这种,为了防止被妖魔侵入,另一个就是玉简。

何溪摸了摸那块不大的玉件,过了半响摇了摇头,“好像不是我的。”

赢玉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,不是你的还能是我的不成?

他想起什么,瞳孔蓦地放大。

不会吧,是我的?

低头看去,还真是自己的,因为他半蹲着的原因,衣裳散乱地垂在窗棂上,那块玉就夹在其中,被法衣层层盖住,发出的声音沉闷无力,导致他以为很远,是何溪的。

赢玉从衣摆内将那块玉掏出来,它挂在空中,还在轻微地颤动。

赢玉伸出一根指头,勾着绳子,盯着一闪一闪的玉简眨了眨眼。

褚长扶找他?

他想起上次颤动,也以为是褚长扶,结果是揽月,这次搞不好又是她。

赢玉将玉取下来,贴在眉心,几个大字显现。

【你待会儿有空吗?一起去锦绣楼吃个早茶吧。】

落款褚长扶。

???

真的是她?

***

褚长扶已经到了锦绣楼,没进去,站在廊下等着,因为不确定赢玉会不会来。

如果他来,就一起用早茶,不来就改道去分堂,左右都要经过这里,不费事。

褚长扶拿出玉简看了看,没有人回复,赢玉不知是收到了故意不回,还是没注意。

她更倾向于前者,亦或者正被软禁着,四周设了结界,消息传不过去。

她还是不信赢玉会自愿,七八成被赢伯母和赢伯伯算计,俩人合力,一个过来先找她提亲,将事敲定下来,一个对付赢玉,想让俩人生米煮成熟饭,给赢家留个孙子。

赢玉这个天赋,如果生下同样的混沌之体,赢伯伯和赢伯母就不用看赢玉脸色了。

赢玉和赢家还是不亲的,为什么到现在还留着,谁都不知道原因,什么时候会走,更无人知晓。

他就是一阵风,刮两下就不见了。

赢伯伯和赢伯母必然是急的,又不敢跟其他人合作,找个普通女子,孩子有可能遗传母亲,资质也一般。

天赋稍好的不是世家小姐就是宗门天之骄子,哪个赢家都拿捏不了,褚家不一样,现在的褚家只能依靠赢家。

一个想要赢玉的子嗣,一个想要靠山,正好双赢。

那赢玉……

夹在里头就是馅饼,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不说,还有可能面临亲生父母的背叛,和失身的风险。

褚长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,赢玉怕是来不了了。

她再一次看了看玉简,果然没人回。

一旁的角落突然有人喊了一声,“卖糖葫芦,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喽~”

褚长扶抬眼看去,是个小姑娘,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,背着比她人还高的稻草棒,灵活地穿梭在人群里。

赢玉喜欢吃糖葫芦……

等反应过来时,褚长扶已经喊住小姑娘要了两串,一串给揽月,一串拿在手里。

揽月给了钱后目光还在东张西望,好奇地看着街上,小姑娘无论逛多少次,还是对热闹的地方没有抵抗力,褚长扶体贴地放她去玩。

小姑娘睁大了眼,摇了摇头,不放心她,“万一又出现昨天那事怎么办?”

昨天被人设计,先是撞车把她引开,又刻意靠近马车,用单向传送阵将小姐送走,她要是主动离开,这回都不用花心思骗走她,直接就能对小姐下手。

褚长扶反问她,“昨天那事你帮上忙了吗?”

揽月:“……”

她乖乖去玩了。

褚长扶一个人在原地等着,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过去,还没有赢玉的影子,玉简上的消息也没回。

果然她的猜测没错,赢玉不是被软禁,就是假装没瞧见,干晾着她。

褚长扶瞅了瞅手里的冰糖葫芦,她不爱甜的,事实上除了赢玉,修真界吃这个的孩童都很少。

一般情况下顾着修行,怕体内有杂质,几乎不食用东西,这种灵气不多的小零嘴更是碰的少。

赢玉是唯一一个这么大了还爱的人,大概是小时候吃的太少了吧,虽然她发现孩子捡旁人丢的饴糖后,买了很多,但怕他吃坏了那口小白牙,偶尔也会控制着量,他没过瘾吧?

褚长扶又等了片刻,依旧不见赢玉,不想浪费,正准备把手里的冰糖葫芦给别的小朋友,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抹红。

似乎刚刚到,衣角的摆动还未停下,被风吹的,和动作间牵扯,曳着好看的弧度。

一把剑抵在地上,一个人扶着剑,长身玉立,与她并排站着。

褚长扶歪头朝那边看去,赢玉额角上有伤,血顺着稚嫩的脸庞滑过,红与白的鲜明对比过于刺目,瞧着叫人颇觉心惊肉跳。

她细细观去,发现少年玉润的脖颈处也开了个小口子,亦在流血,看那个嫣红的色泽,像是刚伤的。

她一边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他,一边问:“怎么弄的?”

现在还有人能伤他?

如今的衢州除了那些老怪物,年轻一辈没人是他的对手吧。

“上擂台跟人切磋不小心碰的。”赢玉一边接过帕子擦血,一边脸不红心不跳地答复。

褚长扶了然,少年精力旺盛,为了时刻能有架打,经常滞留挑战台。然而实力太强,没人敢跟他交手,他想了个办法,压低修为,别人金丹期,他就控制到筑基期,碰上厉害的人物,受一点伤似乎也很正常。

“下次要小心一点。”她提醒着。

赢玉轻轻‘恩’了一声,“好。”

几乎他话音刚落,天边忽而有光芒闪过,两个修士踩着飞剑路过,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。

“你猜我刚刚瞧见了什么?这年头还有不会御剑飞行的,就那么直挺挺地撞到山,速度还那么快,没死也残了吧。”

“所以说刚刚那个动静是人撞山弄出来的?”

“可不是吗?好大一个洞,险些把山撞穿。”

赢玉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