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02 章 山村诡事(9)(1 / 2)

修竹的愤愤不平,无人在意。

没有人看见他眼底悄然闪过的阴翳。

房间里,宋葬盯着自己稀烂的床单,漫天飞舞的棉絮布条,深深插在地板上的剁鱼菜刀……陷入沉思。

宋嗣已然哭到脱力,像张家男人一样躺在地上打滚,使劲扇着自己巴掌,最后一时不查,居然意外把自己给扇晕了过去。

当两人赶来时,他就顶着红肿的脸躺在菜刀旁边,姿态狼狈,满脸泪痕。

宋葬联想到昨夜自己的遭遇,很容易便能推测出零星真相。他大哥宋嗣,今晚恐怕也经历了某些可怕的幻想。

殷臣眉头紧蹙,抱着手臂凉凉吐槽:“你们两兄弟的名字,放在一起看实在太不吉利,一个送死,一个送葬,什么意思?

“尤其是你哥,天生就承受了极大的恶意,和诅咒没什么两样,像是特意不愿让他活下去。到底是谁取的名字?”

宋葬哭笑不得:“是我太爷爷。听说是因为贱名好养活,越贱越……”

“他有神经病,要么就是心怀恶意,”殷臣臭着脸打断,一边收拾宋葬混乱的房间,一边继续冷声说,“贱名那么多,非要送死?叫你哥宋蟑螂也比送死更好听。”

“……很有道理。”

宋葬跟在他身后,想帮忙收捡布条棉絮,却被殷臣以“碍事”的名义残忍拒绝。

态度很差,但是可以理解。

躺在床上亲亲抱抱的美事儿被骤然打断,殷臣的低气压必然还会持续很久。

好可怜,算了,还是让让他吧。

殷臣黑着脸干活,在宋葬屋里走来走去,冷不丁再次开口:“还有你的名字,到底是谁给你取的?这么不吉利!”

“我爸妈取的呀,”宋葬坐在床头,偷偷清理着缝隙中的木屑碎渣,“被孤儿院捡到时,亲生父母在我的襁褓里留了一张字条,写有我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。”

闻言,殷臣蓦地停住脚步。

他转身睨向宋葬,凤眸缓缓眯起,略带审视:“你连这些事情都想起来了?怎么不告诉我?”

“因为你也知道很多事情,还什么都不告诉我。”

宋葬才不怕他,施施然回答时,还故意抬手碰了碰侧颈的草莓印。

细嫩皮肤晕着淡淡粉意,跳动的颈动脉覆着一层旖旎薄红,惹人垂涎,可惜全都戛然而止。

宋葬在提醒他,这是奖惩措施中的一环。过时不候了。

殷臣看得懂。

殷臣薄唇微抿,正欲说些什么,宋葬又继续道:“你为我好,所以才不能全都说出来,对吧?”

“嗯。”

“如果我以后越来越厉害,天不怕地不怕,你会愿意让我知道一切真相吗?”

“嗯。看情况。”

“那就够了,但我建议你还是别再守口如瓶,否则……以后你不许再偷亲我,趁我睡觉时也不可以。”

殷臣表情一僵:

“不行。”

“这可由不得你。如果你强迫我,我会哭得很大声,哭塌长城。”

宋葬笑眯眯地表示结束对话,殷臣不情愿也无济于事。

哪怕两人都很清楚——尝过血肉的狼,绝不会再甘愿只吃五谷杂粮。

在略显微妙的气氛中,两人齐齐沉默着开始做正事。

宋葬推开屋门,快速安抚险些惊醒的小土狗。殷臣一把拎起宋嗣,将他扛回自己的房间。

脚步无声穿过庭院,宋葬特意侧耳倾听。宋唯一呼噜声依旧震天响,而宋老太爷的寝房格外安静。

没有任何家人被他吵醒。

西屋只有哥嫂二人居住,杂物很少,被收拾得简单干净。

唯一残留在地的垃圾,是被宋嗣胡乱踹破的卧室门闩。

殷臣将宋嗣放回床上,若有所思地看向那扇还算结实的木头门扉。

简单粗暴,只踹了一脚。

从几处明显的行动轨迹可以看出,宋嗣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搞破坏,嫂子也未曾受到任何惊扰伤害。

她睡得很沉,被褥里时不时响起些轻鼾声。

是宋嗣自己,跌跌撞撞掀开被子,踹开屋门,冲向厨房拿刀,最终直奔进宋葬的房间,疯狂乱砍了一个晚上。

很荒谬。即便宋葬亲身经历过,也完全找不出此番幻觉的诱因为何。

若是长时间难以解决,接下来遭难的又会是谁?

宋太爷,宋唯一,还是最为无辜的田月香?

想到这里,宋葬暗下决心,从明天开始他必须要夜夜回家睡,亲自盯着,以防真有命案发生。

娶殷臣回家的速度,也必须要加快才行!

“他死不了,没有鬼魂附体。走吧,我们先回去睡觉。”

殷臣并不知道宋葬的忧思,认认真真将门闩装回原位,转头就拦腰抱起宋葬,勾着他腿弯悄然掂了掂。

“唉,如果我没有和你一起睡,他砍死的就是我了,”宋葬也配合地将脸埋进殷臣胸口,矫揉造作地撒娇,“好害怕。”

殷臣了然颔首,若有所思:“别怕,我可以先帮你砍死……”

“NO,不能砍我哥,那是亲哥!”

宋葬赶紧捂住殷臣这张为所欲为的嘴,催促他迅速离开。

蝉鸣嘶叫,夜色更浓。

直到此时此刻,宋葬才终于有时间去看一眼群聊。

他正想汇报自家大哥出现的幻觉问题,打字的手却蓦然停下。

“殷臣,殷无雪好像出事了。”

“那个怪女人?”

殷臣挑眉,也跟着点开了系统面板。

求救信息疯狂刷屏几十条,最终渐渐归于平静。

殷无雪提到的“女鬼”,如今正躲在尸体里装死,抓不出来。

她自己的喉咙遭受了严重的挤压伤,好在暂时死不了。

莫名陷入昏迷的官兵们,身体情况也很正常,呼吸频率稳定

,活得好好的。

唯一的问题是,怎么摇晃他们都醒不过来。

偏偏这幅醒不过来的样子,像极了张家男人那被狼啃过脑袋的儿子,症状表现都一模一样。离奇得很,就是难以探查真实原因。

殷臣沉吟片刻,规划起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。

“我们今晚先不用过去,早点休息。明早在钱庄兑换官银后,顺道去宁府与他们会合,吃个饭,然后上县城府衙找知县,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。

“这些官兵要搜查的应该不是叛贼……而是我。”

宋葬一怔:“安宁镇离村里不远,那应该是永嘉皇帝做的。他恐怕真能占卜出你的大概位置,正在逐一排查有夺嫡嫌疑的家族。”

“没错,皇帝的问题,最是严重。”

那些国师道士的居心暂且不论,但永嘉皇帝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神经病。

砍断十个亲儿子的四肢,放入大缸腌制,只为寻找到对皇位有威胁的殷臣……简直丧心病狂。

占卜真的有用,皇帝也真的绝不会停手。

总有一天,他能找到殷臣的精准位置。而在此之前,这般屠杀亲子的暴虐行径,还不知还要持续多久。

只要妃子够多,生得够多,皇子是一时半会儿杀不完的,接下来只会有更多无辜者死在皇帝的手上。

造反势在必行,先从民心舆论开始下手。

是时候向天下人揭露并传播皇帝的丑事了,顺便趁着如今旱灾肆虐,搞点天地不仁的噱头出来。

两人躺在床上贴贴,聊了十来分钟的造反事宜,氛围变得无比和谐愉快。

宋葬在把玩殷臣柔软黑亮的发尾,侧躺着编出了好几条小麻花辫。殷臣也任由他摆布,很好说话。

于是宋葬一边玩,一边随口问:“殷无雪这次的角色有便利,她肯定比我们都擅长香火成神法,要不要教给她?”

“……你确定?她特别奇怪。”

“啊?有吗?”宋葬有些心虚,立刻一脸茫然地反问。

殷臣表情认真:“我觉得她极为可疑,很有可能做过对不起我的亏心事。”

宋葬眨眨眼:“除了我,还有谁敢对不起你?”

“有道理。那她就是个普通的怪女人。”

不,人家其实很正常,只是内心想法很多的同人女而已,还特别爱写追妻火葬场……

整天偷偷写殷臣为情所困、痛不欲生,这冷不丁就遇到正主,她当然心虚得要命。

宋葬知道,她不是王澍那种性格扭曲的大恶人。就算真有什么私心,只在这次副本里友好合作一回,还是完全可行的。

但殷无雪的抗性应该不算太强,否则也不会像今晚这样突然出事,被情绪裹挟,险些变成一个哑巴。

“明天看看她的状态再说,我困了,睡觉睡觉。”

“好,晚安。”

殷臣轻轻搂过他的腰,往自己怀里带了带,嗓音温和得有些诡异。

“不许偷亲我!”宋葬蓦地掐他一把。

“……知道了。”

油灯熄灭,屋里传来被褥掀动的摩擦声,以及好似暧昧的细碎言语。

没有人发现,修竹背着酣睡的婴儿站在院子里,犹如一根枯死木桩,久久未动。

他曾经澄澈单纯的眼神,在皎白月光中逐渐泛起丝丝缕缕的阴郁。

*

翌日凌晨,仍在睡梦中的宋葬,被殷臣偷偷运回家里。

房间内的被褥枕套,也由殷臣亲自换成了全新的款式。

宋葬在听见扫地声音时,才逐渐缓缓转醒。

没睡够,他打了个哈欠,困倦地缩在被子里偷瞄殷臣,欣赏他弯腰时绷紧的漂亮腰线,还有那双修长优越的腿,越看越精神。

一连看了好几眼之后,宋葬陡然间清醒过来,睡意全无。

他好像发现了殷臣崭新的小癖好。

连续两次,他会主动帮忙收拾混乱的卧室,不仅是为了替宋葬解决暴露于人的风险,更是因为……他很享受这个收拾的过程。

这个世界上,居然有人真的喜欢做家务!

“你是大变态。”宋葬震惊评价。

殷臣动作一顿,似笑非笑地回头睨他:“怎么,我又惹你了?”

“你的兴趣爱好,太畸形了,”宋葬慵懒说着,支起身子,露出松松垮垮的雪白里衣,“不像我,只喜欢吃喝玩乐睡大觉……”

殷臣看着他漂亮的锁骨,眸光微深:“宋葬,你在诋毁我。”

“诋毁?”

宋葬没有争辩,好似不以为意地伸出双臂,颇有些颐指气使:“抱抱,帮我换衣服,还要梳头发。”

但殷臣并未生气。他放下扫帚,将手擦干净后才坐在床边,特别听话地搂住宋葬,替他更衣梳头。

宋葬勾起唇,趁机证明自己的判断正确:“看看你现在都做了什么,是不是很畸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