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98 章 山村诡事(5)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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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葬决定替她死死瞒住这事,随后不动声色下载了她的所有作品,准备日后有空再仔细拜读。

至于现在,殷无雪负责守着张大郎一家,余下玩家也有事要做。

他们带着殷无雪的寻物罗盘,牵起来时的两匹马,一道进山找野狼。

临朝的衣袍设计长而繁冗,山上草木繁茂旺盛,寻常时候官府也不可派专人打理,枝桠杂草很容易勾丝扯线,阻碍行动。

骑马上山就比走路要方便许多了,宁燃和宁焰还在争执到底谁坐前面谁坐后面,宋葬已经美滋滋坐进了殷臣怀里,看着罗盘勺尾为他指明道路。

紧实有力的大长腿轻轻一踢马肚子,两人便如狂风般飞驰而出。

宁府精细豢养的乌黑骏马,爆发力自然是超凡脱俗。它喷着响鼻肆意奔跑,却被殷臣的气势全然压制,无需走到磨合这一步,扯扯缰绳便会听话地调转方向。

此山名为苍木山,听上去算是大气优雅,但这个名字的背后,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悲惨故事。

殷臣一手握着缰绳,一手把玩着宋葬随风飞舞的发尾,贴在他耳边随意解释:“苍木山的原名,其实是藏母山,就是藏匿母亲的意思。

“在灾难饥荒年间,附近村落的年轻人食不果腹,会将无力赡养的老母亲背上深山,藏于洞穴密林之中,任其自生自灭……苍木山也因此得名。”

宋葬原本轻松畅快的心情顿时一滞,他不敢置信地扭头:“真的?”

“何文彬告诉我的。他祖父在年轻时就抛弃过自己病重的老母亲,痛苦懊悔了一辈子,为此特意定下家训,要终生孝顺亲母,否则不得继承任何家产。”

宋葬若有所思:“所以他来田家村寻的亲人,其实不是活人吧……”

“没错,是被他祖父扔进山里的老母亲尸骨。只要他能找回尸骨与家族信物,就能顺利继承何家的大量产业。

“但何家祖父在艰难时日弃养亲母,说出去实在太不好听,只能用寻亲的名义粉饰太平。”

殷臣提起这事时显然有些鄙夷。

饥荒年间,穷苦农民易子而食也就算了,但何家可是京城的世家旁支,再落魄也能称得上一声寒门出身。

无论日子如何艰难,何家至少有藏书,既能卖钱也能用作保暖的柴火,只要简朴些度日绝不至于饿死,更不至于抛弃亲生母亲,将她残忍扔进野狼环伺的深山老林。

“原来如此,那何秀才是好的吧?”

“他是个傻白甜,一心读书育人、忠君报国。我帮他找回尸骨,他就把何家祖父的产业全部送给我,”殷臣看向密林深处,勾起唇堂而皇之地利诱,“你娶了我,那些矿山、藏书与古董金器,也都是你的。”

宋葬陡然精神一振:“好!明天就去镇上取钱!”

这次进山的任务还不少,杀野狼,找婴儿L,还要寻回几十年前的老妇尸骨。

幸好殷无雪带来的

() 罗盘很是玄妙,精细的木制八卦图作为基底,内藏磁石,与铁勺底部悬浮相接。

他们想要寻找到被叼走的婴儿L,只需取用同胞兄弟的一滴指尖血,放在勺子中心位置,便可即刻催动勺柄,指明大致方向。

探查范围,约有三十平方千米,足以覆盖整座深山。

“往左,那条特别特别窄的小路。”

“好。”

殷臣拿出了一把属于长公主的御赐长刀。

他将缰绳彻底交给宋葬驾驭,自己则愉悦地搂着宋葬的腰,负责清理劈砍周边茂盛的草木枝桠。

兴嘉年间正值盛世,临近村落没有再出现曾经的饥荒惨状,苍木山深处的狭窄步道,也因此渐渐变得人迹罕至。

格外肥沃的高耸树木遮天蔽日,漫山野花与蝴蝶交缠纷飞,阳光如细碎金箔洒落一地。

当清脆马蹄踏至高处,夏日扰人的炎热空气,也在朦胧云雾中缓缓化作温朗山风,草木苔藓的清新气味随之拂过林间。

眼前风景本该无比美好,犹如避暑踏青的人间仙境,但宋葬却隐隐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阴冷,逐渐将他收拢包裹,一点一点侵入骨髓、渗进缝隙。

也许这就是殷无雪口中……鬼魂大量聚集的副作用。

无数被抛弃的女人埋骨于此,若是无人为她们收尸迁坟,她们便永远都无法逃离这座大山。

还好殷臣是个名副其实的大暖炉,宋葬将后背紧贴在他胸前,刻意感受着他平稳又滚烫的呼吸,很快又变得通体舒畅,热乎乎的,再也没有一丝罹患风湿病的潜在风险。

视野逐渐开阔,稳如磐石的罗盘指针也开始不稳定起来,时不时紊乱地胡乱转圈。这说明,他们离目标越来越近。

宁焰从宁燃身后探出脑袋,指向一棵盘根错节的古榕树后方,低声道:“你们看那边!”

宋葬循声扭头看去,瞧见了一个藏于枯叶之后的漆黑洞穴。

半个洞口位于地面,另外半边却藏得更深,需要刨走松软的泥土才能顺利通过。

泥土周边有许多新鲜踩踏痕迹,说明野狼显然在近期活动于洞穴附近。

更重要的是,野狼对这个洞穴的保护非常谨慎,不仅刨土作为遮掩,而且还扒来大量枯叶堆在洞口之外作为伪装。

寻常人就算路过此处,也很难一眼察觉有狼窟存在。

“我怀疑洞里有小狼,母狼急需哺乳营养,才会铤而走险进村狩猎。”

毕竟这个年代有道士,也有人替皇帝炼丹,火药的出现早已经不再稀罕,开始慢慢传入市井平民之中。用烟花爆竹与明火恐吓野兽,是村民们逢年过节的必备风俗。

狼性聪慧,经历过年年恐吓之后,它们鲜少会因饥饿而主动针对人类出击,因为那相当于自寻死路。

这么多年来,就连村民随意圈养的鸡鸭也很少被偷。

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母狼怀孕生子,严重缺乏营养,又由于某种原因在苍木山里走投无路、无处觅食

……它们才会将目光投向泛着奶香、细嫩孱弱的新生婴孩。

“同意,我们要小心,”宁燃翻身下马,表情严肃,“护崽的母狼很凶,连老虎狮子都敢打。”

宁焰抖了抖殷无雪留下的包袱,拿出几张辟邪符箓分发给众人,然后揉了一把宁燃的头发,兴奋道:“我先下去打头阵,母狼我来对付,你小子别被鬼魂偷袭就行。”

“嗯,”宁燃迅速拂开他的手,又在宋葬的死亡盯视下犹豫片刻,接着小声说,“注意安全。”

宁焰好像更兴奋了。

他迅速脱掉碍事的外衣,找了根笔直笔直的木棍,刨开松软泥土,屏住呼吸,毫不犹豫地跳入黑暗的狼窟深处。

“他一直以来都这么莽撞?”殷臣无语地抱着宋葬下马,“万一底下藏着外界邪神呢?跳下去送死?”

宋葬睨他:“你自己的行事作风,似乎也没好到哪儿L去。”

“那是因为我最厉害。”

殷臣随口回答,站在洞穴之外打量片刻,点了张火折子向下扔去。

“啊——!是谁在烧我头发!!”

宁焰故作凄惨的声音,带着回音向上传来。

“大约六米深,是母狼挖的幼崽养育室,他没有危险。”

没有危险,殷臣自然不会再关注咋咋呼呼的宁焰。

他从宋葬手里接过罗盘,擦掉勺子上那一滴血迹,随后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支小玻璃瓶。

瓶子里有一层不再新鲜的血液,随着殷臣动作而晃晃悠悠。

“这是谁的血?”

“何文彬的,正好能用上。”

殷臣说着打开玻璃瓶,将血液倒在铁勺中间,静待罗盘重新开启。

细微的“嗡嗡”震动响起,铁勺迅速转动起来,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疯狂旋转着,勺柄犹如无头苍蝇般均匀地指向四面八方。

“……什么意思,超出探测范围了?”宁燃不解地蹙眉。

“不,她的尸骨,竟然散落在苍木山的每一个角落,”殷臣难得露出几分兴致,“而我们站在最中心的位置。”

宋葬若有所思:“那就从你脚下挖起?”

殷臣摇摇头,看向火光明灭的洞穴深处:“让宁焰挖,你听得到我们说话吧?需要什么额外工具?”

“听得到,不需要!母狼不在下面,婴儿L被分食了,只剩骨头!”

宁焰大喊了几声,挖土的动静随之传开,伴随着一群野狼幼崽的惊恐嘤咛。

“……喊那么大声,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。”宁燃忍了又忍,实在没忍住咬牙吐槽。

这回宋葬没说他不对,因为宁焰的大吼,似乎真招来了藏匿林间的隐蔽猛兽。

阴风刮过,树林里有悉悉索索的动静,枯枝清脆断开,湿润苔藓被挤压变型,发出泥泞黏腻的细微声音。

被拴在榕树旁的桀骜骏马,也忽然开始不安地走动起来,用坚硬马蹄挖着泥地,鼻息喷响,却不敢大声嘶鸣。

殷臣已经发现了树丛后的“敌人”踪迹,他提刀挡在宋葬与宁燃身前,平静道:“辟邪符箓拿出来,现在就烧掉。”

宋葬闻言,连忙将火折子递给宁燃,自己也点燃了那犹如鬼画符般的符箓。

他其实完全不能理解这张符箓的涵义。因为黄纸上压根就没有文字,全是殷无雪的瞎图乱画……与他曾经接触过的正统道士符箓,对比起来截然不同,像是假冒伪劣的儿L童涂鸦。

但在这个副本里有效果,那就够了。

肉眼看不见的绵密阴气,如湿冷潮水一拥而上,又在接触到众人身体的那一瞬间,被层层亮起的紫色雷光凶猛驱散。

若有似无的虚浮惨叫声此起彼伏,而与此同时,殷臣抬起刀尖瞄准远方,稍稍一用力,将其投掷而出。

密林深处,传来一声皮开肉绽的闷响。

被直接贯穿心脏的猛虎瘫倒在地,发出地动山摇的愤怒大吼。

“山君和伥鬼?真是经典搭配,”宁燃抬起手,观察着身上连绵不绝的紫雷光芒,“看符箓反应那么激烈,附近应该有很多伥鬼,它们都是从哪儿L来的?”

而宋葬脸色微白,颤声说:“有没有一种可能,所有被扔进苍木山的女人,在饿死以后……都变成了山君的伥鬼?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