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(2 / 2)

印刷着《胧月夜》的页面上,留下了粉色肉垫按落的浅浅印迹。

其余两狗一虎都看着芥川犬凛然的背影。而见状,花梨纯愈发确定了——芥川犬的《罗生门》更加出色!

***

在《文艺时代》发售之后的几天里,《胧月夜》在各类媒体上引起了轰动。

电视台、报纸、播音电台……《胧月夜》得到了铺天盖地的宣传。一家家书店都将《文艺时代》摆在了最为显眼的地方。就连车站、地铁站上的电子屏都播放着巨幅广告,公交车车身上贴上了宣传语,电车上悬挂着的提手也夹上了《文艺时代》和《胧月夜》的彩图广告。

而小山嘉也本人甚至连续接受了各类采访,他过去的作品集也一同被摆在了书架上销售。

在社交网络上,关于《胧月夜》的讨论也是同类热度最高的。这种风潮自从被访谈节目主持人戏称为“小山效应”之后,就愈发不可收拾。

而就在这种情况下,《月刊文学》第五期在15日,于线上的星野社官网与线下的三弦屋书店如期发售了。

15日中午,将网络销售的事情处理得告一段落后,花梨纯兴冲冲地跑到出版社门口,换上了鞋子,随后回头冲着狗子们说道:“今天是《月刊文学》第一次在三弦屋上架,我想去看一下销售现场,天黑之前会回来。大家就留在这里看门哦。”

中也犬:“汪。”

小白虎:“嗷。”

太宰犬的尾巴甩了甩,示意自己知道了。而芥川犬则抬头朝着花梨纯的方向投来短暂的一瞥,随后收回了目光。

得到了狗子们的回应,花梨纯转身出了门。

一路来到三弦屋,刚刚站在门口,花梨纯就看见了门边并排树立着的两块大看板。

其中一块看板宣传的,是《文艺时代》与上面刊登的、小山嘉也的《胧月夜》,而另一块看板宣传的,则是星野社的《月刊文学》。

两块看板显然都是三弦屋自己制作的。《文艺时代》的看板背景是朦胧的月夜,而《月刊文学》的看板背景则是荒凉背景上,气势惊人的城门。那道门虽然被局限在看板的大小范围内,却显得巨大、沉重,仿佛能够吞噬人的灵魂。

阳光照射在两块并排的看板上,倒映在少女碧绿的眼中。

那一瞬间,无论是周围的建筑,还是来来往往的行人,都在花梨纯眼中消失了。她能看见的,只有三弦屋,以及门口的看板的影子。

……这是她头一次看到自己创办的杂志出现在看得见、摸得着的宣传看板上。

意识到自己站在门口盯着看板发了太久的呆,花梨纯连忙跟着几个好奇的顾客一起,走进了三弦屋。

她并没有去打扰店主夫妇,而是像普通顾客一样直奔杂志区。然而走到杂志区后,花梨纯不由得又是一怔。

出现在她眼前的,是在书架上的,大片大片横放的《月刊文学》。

书架上的《月刊文学》前,站着好几个顾客。而拿着一本《月刊文学》,向他们推荐的,正是三弦屋的老板本人。

“……虽然目前知名度还不高,但《月刊文学》的文章简直是怪物才能写出来的。比如这一期的其中一篇文章《罗生门》,说实话,我早在发售日前就看到了,但那种直击心灵的震撼直到现在还没有消失。老实说,我觉得这是一篇能够震惊文坛的杰作……”

不断有顾客走到这里,拿起书架上的《月刊文学》查看,过一会儿带着它走向结账柜台。而花梨纯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,面对着书架,假装在挑书,实际上却偷偷听着老板的话。

三弦屋,真的给了《月刊文学》以不输于《文艺时代》的推荐力度。

网上销售就算销量不断增长,能看到的也只有数字。但实际来到书店,看到自己的杂志被摆在书架上、被顾客带走的冲击更加直观,也更加震动人心。

——这就是她的工作。这就是她工作的意义。

看到这一幕后,花梨纯好像更加明白了。

为什么爸爸妈妈会开出版社,为什么宫前剑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她,好让星野社继续存活下去。

想到这里,花梨纯突然猛地意识到了什么。

她站在原地愣了愣,倏地转身,朝着书店外跑去。

打开星野社的门时,狗子们的位置比起花梨纯出门前几乎没怎么变化。听见了开门的声音,四只不做人老师纷纷抬头看了过来,似乎在惊讶她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。

“嗷呜?”小白虎仰着脑袋,代表大家发出了不解的声音。

花梨纯一只手还扶在门把手上。她喘息几声后抬起头,下颌上还挂着汗珠,眼神却显得无比明亮:“大家,跟我出趟门吧!有些东西我想让你们也看到!”

……

半小时后。

人来人往的三弦屋的门口,再次出现了一个背着包的、气喘吁吁的紫发少女,和三只大小不一的狗狗。

花梨纯双手撑着膝盖呼出一口气,随后直起身,手指着三弦屋,轻声说道:“这个,就是我,想要让老师们亲眼看到的东西。”

三弦屋门口的看板无比引人注目。而虽然狗子们没办法进入书店,但从门口远远望去,还是能够看见书店内杂志区的一角。

平铺摆放着的大量《月刊文学》,以及好奇的顾客,热情推荐的店员。

一本又一本的《月刊文学》被一只又一只不同的手拿起。有的手皮肤细腻,有的手背上布满老年斑,有的手上布满纹身;有的手指上套着戒指,有的手腕上戴着手表,有的手上戴着手套……刚才花梨纯所看见的一切,此刻也映入了狗子们的眼中。

许多人看完门口的看板后就进入了书店。而从书店门口离开的顾客们手中拎着印有三弦屋标志的纸袋里,有不少都装着一本《月刊文学》。

甚至有人刚结完帐,就将杂志从店员装好的纸袋里取出来,一边走着路一边翻看了起来——那显然是在书架前试看过一点,就迫不及待地将杂志买下来的人,急于知道后面的内容,所以才边走边看。

形形色色的人出入三弦屋,与站在门口的花梨纯他们擦肩而过,而这道人潮,是《月刊文学》的洪流。

花梨纯收回目光后,忍不住看向自己带来的狗子们。

——三只体型大小不一的狗狗怔怔地站在她的身边,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三弦屋内的景象。而藏在背包里的小白虎也睁着眼睛,从拉链的缝隙偷偷地、却又贪婪地往外看,丝毫不舍得收回目光。

从三弦屋门口进进出出的顾客中,有人好奇地看向门口的少女和狗,却并不知道他们就是自己手里这本《月刊文学》的创作者。

——花梨纯是知道的。假如她在看到这一幕时就已经心生震撼,那创作出作品的作家就更应该看到这些。

她是孤儿,而他们是流浪的野犬,过去,他们一直都像是游离在这个社会边缘的人,无所适从。星野社就是由这样的一群成员组成的。

《月刊文学》不仅仅代表着她花梨纯,真正支撑起《月刊文学》的,是文章,是作家心灵的表达。那些文章,就是作家自己。

而眼前的一切,能让他们感觉到,自己是被欣赏的,自己是被需要的。

有人对他们的文章爱不释手,也有人用尽全力地、满怀热情地推他们的文章。

花梨纯是想要拯救自己的人生才接手星野社的,但虽然还没有经过两年,仅仅是短暂的几个月,她却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被拯救了。

就算沦落成为孤儿,成为被淋湿的流浪犬,也能被文学救赎,也能被文学改变人生。

第一次目睹《月刊文学》在书店上架——这一幕,他们一生也不会忘记。